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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原创兴平北仁村人笔下的那片芦苇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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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题/那片芦苇荡

马上要到端午节了,看见粽子那绿色的外衣,不由得让我想起小时候揪粽叶的情景,想起村西那片壮阔的旱地芦苇。

我娘家兴平西城南仁村(那会还叫冉庄乡南仁堡)五组在紧挨408护厂河那块有30多亩芦苇地,每年夏季是芦苇生长最旺盛的时期。

进入农历4月,芦苇就像青春期发育的小伙子,几天没见就长高一大截。宽宽的类似玉米的叶子像一片片绿色的玉带,盘旋分布在挺拔的枝杆上,绿的清新,绿的纯粹,绵绵延延几里地。

因为临近端午,这会的粽叶很抢手。于是队上组织村民揪粽叶增加收入。我清楚的记得,每天下午放学后,我顾不上写作业,从家里找出一条蛇皮袋,往口袋里装满自行车内胎剪成的皮筋直奔芦苇地。那会揪一斤粽叶最高2毛钱,我半下午(放学后至天黑)最多能挣3块钱,这已经是很不错的收入了。具体怎么操作呢?是这样的,到了芦苇地,人们三五成群自己挑块没被揪过叶子的地方,放下蛇皮袋,把皮筋一个个套在左手腕上,左手扶住芦苇杆,右手伸到芦苇的高处(胳膊举起来的长度)一片一片挑最宽的叶子往下揪。我妈说不能揪光,要间或留几片叶子,不然芦苇就长不好。我听她的,所以我们总是超不过别人的斤两。揪一把手心满了就导到左手,顺势用右手把左手腕的皮筋撸下来套在手心的粽叶上,一把粽叶就捆扎好了。这会为了抢速度,粽叶把暂时放地上,等这块地方快揪光了才停下装进袋子里,再去找另一块未开垦的芦苇从再继续干。直到光线变暗大婶阿姨们才陆续从茂密的芦苇地里钻出来。大家带着满身疲惫和知足三三两两走进村里,等着队长过称,发工钱。彼此又议论着新的话题:“你多少斤,比我多一块钱……”这样大概有二十来天的采摘期,到了五月下旬就基本结束了揪粽叶这个活。

七八月份,芦苇长的更高了,枝头以冒出了青绿色的穗子。这时的芦苇地是一片青纱帐,神秘而又诱人。暑假,这里是孩子们的乐园。因为面积大地方又偏僻,我们都是四五个人甚至更多结伴而去。进入青纱帐大家情绪高涨,既兴奋又害怕。兴奋的是里面有许多新鲜的东西,有成熟的野草莓。地面的绿草丛里不时冒出一个个鲜红的野果,我们认识这是草莓可以吃的,大家立马高兴的蹲下去都采摘起来,有的放在手心里,摘的手心放不下了才小心翼翼的吹掉上面的泥土枯草,放进嘴里慢慢品尝这来自大自然的美味,脸上露出幸福的表情。有的性子急的,摘一个吃一个,也不管脏净,先吃了再说,简直就像猪八戒吃人参果。现在想起来我都想笑那会馋嘴的我们。

还有一件能让我们兴奋的事就是掏鸟窝,吃鸟蛋,这是男孩子的拿手活,我邻居兵选哥最拿手。我们年龄小的负责找鸟窝。首先用耳朵仔细听,听到哪里有鸟叫声就循声过去,再抬头找,肯定会有鸟窝筑在芦苇穗上。兵选哥走到有鸟窝的芦苇前,踮起脚尖把芦苇从最高处斜拉下来,我们这些小跟班就赶紧伸手去拿鸟蛋,他再一松手,鸟窝就又弹回去了,弯曲的芦苇一下子又站直了腰板。下来就是最关键的时刻了只见兵选哥拿起鸟蛋朝向太阳,利用斑驳的光线来判断这个蛋可不可以吃,如果有胚胎那就不能吃了。他的每次判断都是那么准确,以至于我们玩的时候都愿意听他的。那些不能吃的鸟蛋又被重新放回窝里,聊且抚慰下飞在周围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鸟爸鸟妈。至于鸟蛋味道,我是从来没有尝过,我不敢吃,因为那是生的。

夏天的芦苇地里我最怕的是脚下万一踩到癞蛤蟆或者蛇之类的虫子。

转眼秋天到了,芦苇翠绿的杆由青绿变成了浅黄,继而深黄,一阵风过,满屏的芦苇摇摇晃晃,头顶的芦花也随风而动,或静默,或微倾或俯仰,即使更大的疾风吹过,芦苇也仅仅是把高大的身躯做俯卧状,风一走他即刻又回到了笔直的状态,有那么坚定的遥望远方。做人也当如此,能屈能伸,知进退才是丈夫!

经过春夏秋三季阳光雨露的滋润,寒露霜降时期,芦苇叶片干枯,茎杆脱水变硬,苇花为白色时,收获的季节到了。那一段时间我们队上的男女老少齐出动,精壮劳力用小锄头或砍刀把芦苇砍倒,放整齐,弱小劳力就带上手套把芦苇攥在手心,手腕一转顺苇花方向滑去,芦苇宽大干枯的叶子就飘散开来。等到芦苇干燥些就捆扎起来,按人口分布到每家每户。

芦苇席是农家铺炕,屯粮的必需品。那会装饰房子吊顶棚也用到过苇席,所以说用芦苇编织苇席,在当时也是一项较好的农家副业,而我们村在当时的整个兴平县是编织芦苇席出了名的村子。

编苇子席工序比较麻烦。首先把晾干的苇子节上的叶子全剥下来,按长短粗细分开,质量上乘的编大席子,短小,细弱的苇子编小席子。下来用苇剐子把苇子划开,一般粗苇子划成三等分,细的划成两等分。大人坐在凳子上握住苇子的根部用苇剐子划苇子,我们小孩则把划开的苇子捏在手里,走上十几步远,把苇子拉直放整齐,这个活必须两个人合作,因为好的苇子有两三米高,划开后变细软了,没人拉直会掉下来,接下来就不好操作了。等一两捆苇子划开后,接下来该用碌石碾压了。碾压是为了让苇子变得柔软,编席时好操作。碾压时必须要往苇丝上喷水,不然太硬会被碾压破碎,就不能用了。我们几个小孩看推碌石好玩,有时趁大人歇息时两三个人一起也干这道活,可是力道不均总是推偏到一边去,白使力气。这时,编席前的准备工作就结束了,接下来是开始炫手艺的时候了,只见大哥在前屋找出一块平坦开阔的地段,把苇子横几根,竖几根,这样一交叉,那样一压折,几分钟后,一小片席的雏形就出来了。再等我玩一会回来时,刚才手掌大的席心轮廓又变大了一圈,,手一编一折苇丝随着他的节奏舞动,我觉得就像一只蜘蛛在吐丝结网,而延伸在席周围的苇丝则是丝丝缕缕的蛛网……

两天时间,不停歇的话,大哥可以编三个大炕席,而他的腰会累的半天直不起来,编好的席子可以换来我下学期的学费。就这样,苇子席换来了我整个小学时期的学费,而大哥的腰背直到现在还是驼的……

95年兴平撤县设市的那年冬天,队里决定不留芦苇了,开动了两台50拖拉机旋了四五天,30亩地的芦苇地被深深翻起,一节节的芦苇根裸露在人们面前,大家争先恐后地去捡拾,对于烧锅炕的农家来说,这可是好东西,晒干后比玉米芯耐燃,火还大,烧起来滋滋响。

那片地我家分了半亩。后来大家都种了小麦玉米。庄家长势很好,不知是芦苇可以肥地还是什么原因。春时去地里拔草,发现零零星星的芦苇到处都有,于是用锄头除掉,这会的芦苇是多余的。可是到了下一茬庄稼,还是会有零星的芦苇出现,于是再除掉。这样不知种了几茬庄稼,30亩地里再也没有芦苇的踪迹。

岁月荏苒,光阴似箭,二十多年来村子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,昔日被父辈们重视的庄稼地也没几个年轻人愿意种了。现今人们家里都是买的柔软舒适的席梦思床垫,很少的粮食也用铁皮囤子装起来了,芦苇席早就退出了历史的舞台。如今只有在渭河湿地那块可以看见一两亩的芦苇地,供游客们玩乐。

今年正月无聊时一个人不知不觉走到那片曾经的芦苇地,看见周围的408厂焕然一新,护厂渠也被楼板盖住了。站在这块土地上,我仿佛又看见了朵朵芦花飘飞,几个孩童在嬉戏追逐,旁边那一口深井咕咚咕咚地冒着清澈的水哗哗地流向麦田……


关于作者:
杨绒花,兴平北仁村人,做过小学代课教师,做过生意,开过理发店,爱折腾,爱学习,爱旅游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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